“八步沙,出门八步就是沙。”这处位于腾格里沙漠南缘、甘肃武威市古浪县北部的一个风沙口,昔日里曾风沙肆虐,沙子慢慢埋掉了田地,一些人相继逃离家园。经过三代人40多年的接力治理,成为享誉甘肃省内外的全国“两山”实践创新基地和生态研学、观光旅游的打卡地。
获得“全国劳动模范”“全国道德模范”“全国林业英雄”等诸多荣誉的古浪县八步沙林场党支部书记、场长郭万刚,是八步沙“六老汉”第二代治沙人。年逾古稀的他,用一生兑现了父辈们“绿色的承诺”。
“随着气候干旱和过度开荒放牧,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,7.5万亩的八步沙已是寸草不生、黄沙漫地。”郭万刚回忆道,八步沙所在的古浪县土门镇,当时人均耕地仅为1亩左右,三五场风沙过去,一年的粮食就没了希望。
“不与风沙抗争,迟早会被风沙吞没。”1981年,古浪县试行“政府补贴、个人承包,谁治理、谁受益”的荒漠化土地治理政策,把八步沙作为试点向社会公开承包。“治理寸草不生的沙漠谈何容易?多少年后才会有收益?”政策出台后,基本无人响应。
“多少年了,都是沙赶着人跑。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沙治住!”当时在土门公社漪泉大队当村主任的石满老人率先站了出来。随后,郭万刚的父亲郭朝明和贺发林、张润元等社队干部也相继响应。
年近半百的“六老汉”以联户承包方式,组建了八步沙林场。当年秋天,他们靠一头毛驴、一辆架子车、一个大水桶和几把铁锨,拉开了治沙造林的序幕。刚开始没有资金,也没有经验,就用“一锨沙、一棵树”的土办法造林。不料几场大风刮过,近多半树苗被黄沙埋掉。
“老人们约定,如果这辈子治不住沙,就让后人们去治。不管多苦多累,每家都要有一个继承人,一直要把八步沙管下去!”郭万刚说,经过反复摸索,老人们总结出了“一棵树,一把草,压住沙子防风掏”的治沙方法。
“春秋时节,是压沙栽树的黄金期。为了赶进度,我们全家老少齐上阵,还雇了不少邻居来帮工,卷起铺盖住进沙窝里。没有炉子生火做饭,就用三块石头支口锅,开水泡馍当饭吃。大风一起,沙子刮到锅碗里,吃到嘴里把牙齿咯得吱吱响。”郭万刚回忆说。
转眼到了第四个年头,那一年春天雨水多,地里墒情好,老人们种下的大部分树苗成活了。望着一棵棵亲手栽种的花棒、梭梭长出了芽,老人们高兴地笑了,受的苦总算有了回报。
“过了几年,63岁的父亲生病进不了沙漠,要我接替他去治沙。当时31岁的我正在土门供销社上班,是个让人羡慕的国家职工。”郭万刚说,自己很不愿意丢掉这个“铁饭碗”,到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去治沙。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和枯燥而艰苦的造林生活,他苦闷过,也后悔过。
真正让郭万刚坚定治沙信念的,是1993年那场刻骨铭心的“5·5”沙尘暴。这场13级以上的黑风暴夺走了当地多人的生命,“经历了这场灾害,就算是豁了命,也要把沙给治住,再不能让它吞噬我们的土地和生命!”
随着“六老汉”中的大多数人相继离世,郭万刚和其他几个兄弟接过父辈手中的铁锨,成为八步沙第二代治沙人。20世纪90年代,由于国家“三北”防护林政策调整,加上连年干旱少雨,八步沙林场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
“在林场附近按照政策打一眼机井,开上些荒地,发展集体经济,补贴造林费用。”郭万刚这一大胆的提议,获得大伙支持。经过艰难跑贷款和发动六家人集资,终于凑齐打井所需的30万元。当一口156米深的机井历时4个月终于打成时,大家忍不住抱头痛哭。
从此,八步沙林场走上了一条以农促林、以副养林、以林治沙、综合发展的新路子。在完成八步沙的治理后,继续向周边更远的风沙口和荒漠发起挑战。近年,八步沙三代治沙人被授予“时代楷模”“最美奋斗者”等荣誉称号。
郭万刚表示,把飞沙走石的不毛之地,变成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,“六老汉”只有一位老人在世,今天的“六兄弟”也在一天天变老,第三代人也陆续加入治沙队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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